
编剧: 昆汀·塔伦蒂诺
主演: 乔治·克鲁尼 / 昆汀·塔伦蒂诺 / 哈威·凯特尔 / 朱丽叶特·刘易斯 / 萨尔玛·海耶克 等
类型: 动作 / 恐怖 / 犯罪
地区: 美国
语言: 英语 / 西班牙语
上映日期: 1996-01-19
片长: 108 分钟
《杀出个黎明》是一部由罗伯特·罗德里格兹执导,昆汀·塔伦蒂诺编剧的美国动作恐怖犯罪片。影片主演包括乔治·克鲁尼、昆汀·塔伦蒂诺等。
而上映后,该片在影视届引起了巨大争议。一部分人认为它逻辑混乱、风格不统一,是一部不折不扣的“胡闹式的烂片”,而一部分人则认为它是邪典经典,集暴力美学和黑色幽默为一体。尽管诸多非议,但该片不仅奠定了克鲁尼从电视剧演员到电影明星的转型,也巩固了罗德里格兹与昆汀在九十年代好莱坞的“叛逆作者”地位。

影片的故事十分的简单甚至有些“老掉牙”。乔治·克鲁尼饰演的哥哥塞斯,与昆汀·塔伦蒂诺饰演的弟弟理查德,在越狱之后一起逃往墨西哥。他们在路上劫持了牧师一家人,用他们作掩护,顺利通过了边境。然而就在他们来到了事先约定好的接头地点之后,迎接他们的却是一群僵尸,先前还在艳舞的舞女也变成了吸血鬼,于是几人不得不拿起武器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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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差
《杀出个黎明》是一部极具实验性的作品,几乎可以看作是两部电影的拼接。也正因此,许多观众在观看过这部影片之后都会下意识把这部电影归为“烂片”,因为它足够不讲道理、没有逻辑,甚至足够歇斯底里的疯狂。
整部电影大致由两个部分构成,也因此呈现出两种迥然不同的风格。第一个片段是纯粹意义上的公路片:结构清晰,节奏干脆,镜头语言精准有力,又在几次剪辑之间充满张力。几人寥寥几句对话之间,情绪便层层递进,又在紧张之下透出一丝“昆汀式”的黑色幽默与隐隐的疯感。
以影片的开场为例。克鲁尼和昆汀刚刚越狱,碰巧来到一家公路边的商店。然而刚和店主交谈了一小会,一个警官恰好经过,于是二人仓皇躲了起来。
导演多次运用了观众和影片中人物视角的信息差,即让观众知道的比片中人物更多,从而让观众获得一种既焦虑又兴奋的观看快感。
例如警官开着车,恰好停在了商店的门口,警车内还播放着两名通缉犯越狱的广播。而通过之前的影片,观众却已经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两名通缉犯”正在商店里和店主交谈。
而之后,警官进入了商店内部,开始和店主交谈,内容日常而轻松,然而观众通过上帝视角又知道,这两名通缉犯就躲在商店内的某个角落。这种视角的对位与节奏的延宕,让原本平凡的对话场景被赋予了极高的紧张度。警官与店主表面上谈笑风生,实际上观众却在担心着哪句台词就是警官的最后一句话。导演让观众成为唯一清楚真相的人,却也因此承受最大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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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汀的黑色幽默
作为影片的开场,这一部分足够优秀而轻巧,将黑色幽默感和前期的悬疑感一点点铺陈出来。导演罗德里格兹在此展现出极强的叙事控制力,节奏不急不躁,镜头干净利落,既制造紧张感,又让观众始终处于一种半信半疑的期待之中。
比如,克鲁尼在一开始便再三嘱咐昆汀,要低调行事,只要过了美墨的边境,他们就能有一辈子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而昆汀也答应了。然而镜头一转,现实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警官走进商店,走到商店的柜台前,开始与店主闲聊起来。导演此时用了一组经典的正反打镜头,中景镜头聚焦在二人的脸上,观众也沉浸在警官与店主间看似平常的闲聊中,气氛平稳甚至略带幽默,几乎快要忘记店铺里还藏着的克鲁尼和昆汀二人。然而就在这一刻,一支散弹枪的枪管突然从画面的右侧伸出。
然后,一声枪响,鲜血喷溅,警官已经倒地而亡。
由昆汀·塔伦蒂诺饰演的弟弟开了枪,而他开枪的理由却十分荒唐。他声称通过镜子“看到”警官与店主在做口型,以为他们在密谋出卖自己。
克鲁尼怒斥,昆汀诡辩。
而随后,店主看到二人已经失去理智,于是也开了枪。三个人一来一回,最后竟然是以扔了火药将整个商店都引燃而收尾。

于是影片的开头就奠定了整部影片的核心,即不按常理出牌。
昆汀没必要开枪,克鲁尼没必要炸商店。从逻辑上看,这一枪完全没有必要。从情绪上看,却又理所当然。尤其是昆汀·塔伦蒂诺饰演的弟弟一角,虽然作为演员昆汀的演技十分一般,但几乎为影片注入了全部的“无厘头”与“黑色幽默”。他的一切行为都在理性之外运转,时常通过自己的“意淫”而扭曲事实,于是那种混合着神经质与孩童式单纯的暴力,构成了影片最独特的荒诞气质。
而昆汀本人作为该片的编剧,也让本片充满了恶趣味。比如之后当他们来到墨西哥的接头地点时,发现酒吧竟然名为“捏乳头”,而在酒吧里的人形形色色都有自己的绰号,比如“Sexy Machine”等等,而本片也最大力度的满足了昆汀本人的“恋足癖”,由正值颜值巅峰的拉丁裔女神萨尔玛·海耶克的完成了影史最佳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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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逻辑
而随着他们抢来的房车逐渐接近墨西哥的边境,最后停在了一家名为“乳娘”的酒吧门口,影片的基调也有黑色幽默急转而下,彻底变得疯狂了起来,由前半段紧张的犯罪公路片,突然转为血腥荒诞的吸血鬼恐怖片,成为影史上最津津乐道的反转之一。
而导演和编剧,也在影片后半段选择了一种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舍弃了所有常规的叙事方式和逻辑,随心所欲了起来,仿佛就是要告诉观众,“我才不会按照常规方式编写剧本,什么前期铺垫、人物关系都不重要,想变就变!”
比如,上一秒还在妖娆暧昧的女郎下一秒就变成了长着血盆大口的吸血鬼,上一秒酒吧里众人还在饮酒作乐,在下一秒酒吧就充满了僵尸,满地都是血浆和肉体。影片中还有许多片段无法细说,比如众人在合力抵抗吸血鬼和僵尸时,武器竟然安置在胯上等等。
一切突然而荒唐,却又异常畅快。
影片的后半段几乎不再追求逻辑的连贯,而是让暴力、荒诞与笑料以最直接的方式同时爆发。导演将“类型”本身当作玩具——公路片、恐怖片、喜剧、宗教隐喻、甚至卡通式夸张感,全都被塞进这间狭小的酒吧。观众无法再分清究竟该笑还是该怕,只能任由情绪被失控的节奏推着走,于是在一堆血浆和肉体之间十分快乐,每一秒都不由得发出感叹“这也能行?”。
这种突然的崩坏,正是影片最令人着迷的地方:它用极端的反转打碎了叙事的秩序,也揭示了罗德里格兹与塔伦蒂诺一贯的信念,那就是电影不必服从逻辑,它只需要诚实地疯狂。

也正是因为这部电影如此不讲逻辑,笔者在下笔时有几分犹豫。
也许,兄弟二人本就是理性与疯狂的代表。克鲁尼代表克制、秩序与现实,而昆汀则是他压抑本能的化身,是从理性裂缝中生出的暴力人格。或许整场逃亡,从一开始就不是“兄弟同行”,而是一个人对自身理智与欲望的搏斗。
也许,影片中那群被困于酒吧的主角团,也并非偶然相聚,他们或多或少象征着不同的信仰与救赎。教父代表失去的信仰,女孩代表着新兴的、美好的事物,于是最后情理之中存活了下来,Sex Machine代表着纵欲过度的人,越战老兵是对于美国当时政局的看法等等。
但转念一想,这些解读或许都只是观众强行赋予的意义。导演罗伯特·罗德里格兹和昆汀或许从未打算让影片承载如此深刻的象征,他们只是单纯地想拍一部放肆、无序、疯狂得淋漓尽致的电影,就像昆汀在片场说的那样:“妈的,快往我身上倒血浆,快点!“
于是,影片也像是在对观众眨眨眼:“别想太多,享受这场混乱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