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金棕榈:口碑两极的作品触怒了谁

电影《悲伤三角》剧照

提醒:本文有剧透,请慎重阅读

继《方形》(The Square)在2017年第70届戛纳电影节获得金棕榈奖之后,2022年的第75届电影节,瑞典导演鲁本·奥斯特伦德(Ruben Östlund)再次凭借电影《悲情三角》(Triangle of Sadness)二封金棕榈。

如果光看两部作品的标题,一定会以为导演是个研究数学的电影人。因为通常来说,电影的标题都是对电影的描述或者思考,总是喜欢用形状来概括整部电影的导演必定是一个擅于化抽象为具体的人。诚然,这些几何形状,在他的电影里,都反映着无比残酷的现实世界。

根据电影中的解释,“方形指的是一种理想化的,相互包容的社会关系,也是信任与关爱的场所,在它之内,我们共享权力,同担义务。三角形则是对立的三种关系:男女,阶级,社会形态,这三组关系,相互对立,又彼此有内在的联系。”

鲁本·奥斯特伦德的个人风格一直都很尖锐和深刻,在他自己的导演阐述中,他把这类剧作称为“讽刺剧”(satire),他讽刺的是虚伪的“政治正确” ,幼稚的“乌托邦”想象还有不顾一切的 “人人平等”;人都是生来就有原始兽性的动物,现代社会教化了这种兽性,取而代之的是“人性”。可经过教育之后的人性是多么虚伪和脆弱呢?把这个人放在群体里,让他顺应“集体潜意识“就知道答案了。

电影《悲伤三角》剧组和导演

Part 1:男女对立 or 男女平等?

电影第一部分,男主Carl和女主Yaya两位秀场模特为了谁付晚餐的账单而闹得不可开交,看似是在讨论情侣之间细枝末节的小事,实际上是对男女性别角色的反思。人类的性别角色是通过在社会化的过程实现的,观念上,我们将性别归为“生理性别”(sex)与“社会性别”(gender)。社会性别中的男性角色通常被认为勇敢,高大,强壮,女性则是柔弱和顺从。

从石器时代开始,两性内部就有了分工,男性负责狩猎,女性进行采集事物和抚育小孩。在家庭中,男性也通常扮演着“生产者”的角色,由于生理结构的差距,女性常常被认为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角色,所以即使是在生产力结构发生改变,社会分工也随之迅速改变的今天,人脑中对男女角色的定位其实并没有改变得那么多。因此在配偶的选择上,女性会谨慎许多,她不仅会考虑到对方的社会地位,创造财富的能力,还有对另一半的包容和忍让程度。人们常常把盲目崇拜金钱、把金钱价值看作最高价值的女人称为拜金女(Gold Digger),拜金从本质上来说是资源置换,而大家之所以会讨厌拜金的女性,是因为在大家都在同一个赛道拼命往前追赶的时候,她们已经凭借美貌作为资源置换了物质。

电影《悲伤三角》剧照

Part 2 : 社会关系——被消费的人

在游艇上,我们能看到两种角色:消费者(游艇上的客人)和被消费者(服务员)。服务行业是一个极度消耗情绪的行业,当顾客“自诩为上帝”时,服务员通常都得收起自己的情绪,调整自己的姿态,服务好这些“上帝”。

发生在游艇上的一幕,服务员在招待俄罗斯富豪女性喝香槟的时候,富豪鼓动服务员一起下池和她游泳。一边要遵守管理的制度,一边要讨好客人的女服务员;到了嘴边的NO,却变成了OK… 而后续认真敬业,尊重游戏规则的游艇服务人员甚至答应了客人停止工作并集体下海游泳的要求。这个场景直接反映出第三产业服务行业中永远处在劣势地位,无法说不的员工,一旦感知自己的情绪与行业要求不一致,就需要即时调整自己,满足顾客的要求,露出职业性的假笑,这是服务行业不成文的规则,也是消费者对服务者的剥削。

电影《悲伤三角》剧照

同船的游客有超模情侣,带着两个女伴的俄罗斯食品商人,还有英国军火商,以及船长——一个酗酒,难相处,喜欢讨论政治的人。这些人都住在游艇的上层,中层是服务员,底层则是客房清洁,打扫卫生的菲律宾工作人员。阶级划分如此清晰明确难以逾越:底层们生产,给上层提供服务,看似优质的社会分工,其实背后暗示着无序。船长高级晚餐时间恰逢海上风暴,所以顾客们伴随着晕船的晚餐所产生的巨大效应产生了本片第一个观众持续尖叫的高潮,此时这群上层人士的礼貌和得体被被导演嘲讽得荡然无存。

Part 3 : 社会形态的分离

当游艇被海盗炸毁以后,男女主,俄罗斯富豪,酒店经理等一行人流落到了一座荒岛上,这是一个未能解决安全和生存问题的岛屿。此时,曾经的社会等级制度被颠倒,掌握捕鱼技巧的菲律宾厕所清洁工变成了新的部落首领。于是,食物被重新分配,男色作为一种资源也被部落首领随时享有。此时,尝试建立一个原始共产社会的游艇酒店经理也被部落首领彻底否决了,因为资源有限,一个群体里只有一个人捕猎给其他所有人无偿享受并不符合人性。

于是这群人开始分工,有人捕鱼,有人拾柴,有人采集果实,原始共产主义社会初步形成,所有劳动人口会共享所有狩猎与采集所得。这种社会中将不存在私有财产,但每个人仍可保有衣物与其他性质类似的个人财产。而这里,年轻,帅气的男主则变成了部落首领菲律宾清洁女工的私有财产,讽刺的是,这是他的个人选择。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间最大的动力就是性驱动力,在原始社会中,妻子、孩子、财产都被男人认为是领地内的所有物,他对这一切有着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和保护意识,同时也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女人在社会里可以用美貌走捷径,得到男人的青睐,从而获得更多关注和更多的社会资源。同样的故事发生在了男性的身上之后,男性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这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电影《悲伤三角》剧照导演奥斯特伦德用辛辣的嘲讽撕下了现代社会所谓文明的外衣,他讽刺了资本主义:人都变成了商品,时间和劳动可以出卖,甚至连情绪也可以出卖;共产社会作为所谓的理想国,只不过是个美丽的乌托邦;食品产业的食品被标上了bio后,人们自以为所吃到的天然,有机,健康食品,在食品工业里面,其实都是大公司制造出来的食物垃圾;时尚产业的模特受到秀场台下的观众鼓掌时并不是因为模特本人被喜欢,而是走秀台背后的整个时尚产业,那个虚伪的时尚等级世界……时尚圈、游艇和荒岛, 这些都是人所生活的环境,导演整篇都在揭露人需要在这些环境中生存就需要遵循残酷的规则,而抛开人性去谈建立理想国,不过是自我感动式的欺骗自己。

也许是观影者们见多了这种荒岛求生+政治讽刺的戏码,这部作品口碑两极分化很严重,很多人觉得这部电影只是肤浅的嘲讽,揶揄了一些特定的社会阶层,对整部影片的批判意义并不买账。其次是篇幅过长,尤其是第三部分很不被人接受,荒岛求生的剧情设定很像《蝇王》,这种新瓶装旧酒的意味,从两性到阶级再到社会制度和人性的这种从小到大的剖析,观众很难全程跟随导演的叙事节奏。导演鲁本自己也说“我知道左翼媒体都不喜欢我这部电影,我觉得很开心,因为这本身就很可笑。” 不管影评人或者媒体买不买账,能激起人们的思辨和讨论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毕竟,斩获金棕榈的作品,戛纳的评委团决定一切并能欣赏就够了,其他人的意见反倒没有这么重要。

电影《悲伤三角》剧照

导演奥斯特伦德用辛辣的嘲讽撕下了现代社会所谓文明的外衣,他讽刺了资本主义:人都变成了商品,时间和劳动可以出卖,甚至连情绪也可以出卖;共产社会作为所谓的理想国,只不过是个美丽的乌托邦;食品产业的食品被标上了bio后,人们自以为所吃到的天然,有机,健康食品,在食品工业里面,其实都是大公司制造出来的食物垃圾;时尚产业的模特受到秀场台下的观众鼓掌时并不是因为模特本人被喜欢,而是走秀台背后的整个时尚产业,那个虚伪的时尚等级世界……时尚圈、游艇和荒岛, 这些都是人所生活的环境,导演整篇都在揭露人需要在这些环境中生存就需要遵循残酷的规则,而抛开人性去谈建立理想国,不过是自我感动式的欺骗自己。

导演Ruben Öslund

也许是观影者们见多了这种荒岛求生+政治讽刺的戏码,这部作品口碑两极分化很严重,很多人觉得这部电影只是肤浅的嘲讽,揶揄了一些特定的社会阶层,对整部影片的批判意义并不买账。其次是篇幅过长,尤其是第三部分很不被人接受,荒岛求生的剧情设定很像《蝇王》,这种新瓶装旧酒的意味,从两性到阶级再到社会制度和人性的这种从小到大的剖析,观众很难全程跟随导演的叙事节奏。导演鲁本自己也说“我知道左翼媒体都不喜欢我这部电影,我觉得很开心,因为这本身就很可笑。” 不管影评人或者媒体买不买账,能激起人们的思辨和讨论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毕竟,斩获金棕榈的作品,戛纳的评委团决定一切并能欣赏就够了,其他人的意见反倒没有这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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