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哲学、喜剧都无法对抗死亡”| 88岁伍迪·艾伦记录人生第五十部电影

年近88岁高龄的美国导演伍迪·艾伦今年带着他的第50部作品《幸运一击》回到威尼斯。对法国和法国文化情有独钟的他再次将镜头对准这里的人物,以他作者性的影像,书写剧烈变革后的当下时代。在展映后的记者发布会上,他谈及了自己漫长的创作生涯、与法国的渊源、受法国电影的影响、在异国拍摄的感受等。

主持人:在发布会正式开始之前,我想问伍迪艾伦先生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这次选择去法国拍片?

伍迪:我年轻时,电影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也很想从事电影创作,拍出具有欧洲风格的电影,不管是像法国电影、意大利电影或是瑞士电影等等。我倾尽一生投入电影。而这部电影我拍了两个住在法国的美国人,然后我就想,这是我第五十部电影,我又怎么热爱法国,那就在法国拍吧。我不会讲法语,但这并没有造成什么困扰,演员都会说法语,电影完全是用法语。

于是我就发现自己与欧洲导演无异,我受到特吕弗、戈达尔、阿伦·雷乃等人的影响,所以我也想加入此列拍一部法国电影,刚好也有恰当的合作对象,这就是这部电影的诞生。

记者:俗话说幸运就是做好准备的时候就迎来了机遇。在你七十年的职业生涯从拍摄喜剧到自己编剧、再到自己导演和演出,您觉得您人生最幸运的是什么时候?您和您的幸运和机遇之间有怎么的关系?

伍迪:我非常非常幸运,幸运了一辈子。我有爱我的父母亲友以及妻子,婚姻和谐,还有两个孩子,我马上88岁了但却没进过医院没发生严重的事故。

当我开始拍片,大家都很认可我的才能,也包容我的短处,我真的很幸运。我的整个电影生涯都被人们赞扬、关注、尊重。所以我这一生被幸运眷顾,也希望它继续眷顾我。

记者:这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你还要去意大利、德国、西班牙拍片,作为这部电影接下来的续作?或者这部电影就是《赛末点》等其它在欧洲拍的电影的续作?

伍迪:与《赛末点》是同一类型。两部电影都关注运气和机遇的珍贵性,它们又如何影响了命运,两部电影用不同的故事讲述了同一个道理。

但是,在另一个国家拍片会遇到很多变数。可能某个国家的制片商会来投资,甚至是冰岛也有可能。如果我有想拍的,正好是意大利或者德国来投资那就很好,我会考虑去拍。但有些国家我不太熟悉,就不会考虑了。但在法国拍片时我很享受,一有机会我就想在法国拍。

记者:我想问一些关于本片男主角的问题,这个角色是人们所谓的“有毒的男性”,我不知道您是否同意这个称呼。我想问您所创作的男性角色,比起二三十年前的男性角色,现在的会不同吗?

伍迪:二三十年前我既编剧又出演,所以里面的男性角色是为我而写,但是我通常写的女性角色都更加有趣,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受到了英格玛·伯格曼和田纳西·威廉斯的影响,我写的男性角色总不是那么好,除了那些专门给我自己写的。我不知道是否回答了你的问题,但这就是我打破现实的方式。

记者:您提到您受到了英格玛·伯格曼的影响,而他经常探讨“死亡”这个母题,当然你也是。您是通过喜剧的幽默来对抗死亡吗?您可以详述一下你对死亡的看法吗?

伍迪:我不觉得人可以对抗死亡(笑)。在死亡面前人是束手无策的。在《幸运一击》最后,镜头移出画面。不要想太多,这是你唯一能做的,因为没办法摆脱死亡。通过科学、哲学、喜剧都无法对抗。

记者:您刚刚提到电影中的语言,我想问的是,您习惯用英语拍片,而这会不会让您与非英语演员之间沟通形成困难。

伍迪:并不会,因为很简单,比如你看一部日本电影,你能够看出演员表演得好不好,是现实主义式的还是自然主义的,是否演过头了,只通过肢体语言和表情等等,而不用听懂他们的语言。他们也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表演台词。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求助我的助理,让我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演员通过场景切换他们的状态,他们自己掌握自己的演出,他们自由发挥。他们是顶尖的演员,并不需要我去指导些什么。我们也能过通过英语沟通。所以拍一部法语片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很大的困难。

记者:请问您能说说这么多年您创作剧本的习惯的变化吗?您每天还是用相同的时间进行剧本创作吗?比起职业生涯最开始,现在写剧本是不是更加自信了?

伍迪:从最开始的创作中能学到一些经验,之后就根据不同需要进行创作,努力让自己的剧本不那么无聊,当然这也是个陷阱。

我每天还是一样,起床、运动、早餐,然后躺在床上拿着笔开始写,写完后就在我的打字机上打出来,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这样。在最早的几部电影创作中学到了经验,在之后就维持形成的创作惯例,并依靠偶发的灵感锦上添花。

记者:您提到这部电影最开始是设定的一对美国夫妻,我想知道改编成法国背景之后做了哪些剧本上的调整?当然片名也调整了。第二个问题是您什么时候计划回来纽约?

伍迪:唯一的调整是很表明的改变,当我最开始着手《赛末点》时,影片是设定在美国,后来有英国制片投资便要换为英国背景,但各自设定的变化都是表层而简单的,仅仅是换了国家背景设定,把人物改成一个英国人,他在英国工作等等。

而我现在其实有一个不错的在纽约拍片的想法,如果某个藏在暗处的人跳出来说我要投资你的纽约电影,他们包容我影片糟糕的结构、不读我的剧本、不知道谁来出演,把钱拿给我就什么都别管,如果有这么个笨蛋来投资,那么我大概就会回纽约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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