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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玛才旦导演第八部藏语电影《雪豹》的创作是在新冠疫情最为肆虐时艰难启动,在2023年7月23日这天被威尼斯电影节组委会选中入围第80届威尼斯电影节时,这部影片又赶上了万玛才旦导演意外逝世事件成为遗作。
《雪豹》电影制作到完成历时3年,讲述的是人与动物最终如何相处的故事,故事紧扣在“国家保护动物雪豹因为觅食前往牧民羊圈咬死羊后,牧民无法惩治事件元凶后,陷入经济和道德上的两难困局”。
从创作上看,不得不说《雪豹》延续了万玛才旦导演擅长的藏地人民在现代文明社会生活中的生活,用写实影像风格展现的是对藏地人文和生态的真实呈现。
在视听语言的纬度上,《雪豹》也是万玛才旦导演也自上一部作品《撞死一只羊》后有了新的尝试,首次在一部作者电影制作上选择用高工业水准的CG技术来还原雪豹形象,这也是对他所构建的影像世界的一次全新突破,另外,本片同样沿袭导演擅长的电影美学风格用黑白色来区分现实世界与精神世界,了解万玛才旦导演的观众又将再一次看到那个“小喇嘛”,以壮美圣洁的藏区高低和美丽的湖泊所呈现的关于人和雪豹的“神性”的超现实影像画面。
剧情介绍
青海电视台一行四人开车前往藏区深处一所牧民家中,为的是采访一起雪豹闯入羊圈中咬死羯羊事件,但在路上意外撞到一头黑驴。黑驴消失不见后,大马路上牧民家的“雪豹喇嘛”正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在马路上等待着记者一行人。在小喇嘛的指路下,电视台一行人终于来到牧民家中,看到了那只被困于羊圈之中的漂亮雪豹。
这是一个特殊空间里的聚会,人们如同星座中的星星一般,在宇宙的蔓延中汇聚。僧侣、牧民、媒体和政府,这四个看似迥然不同的群体,在这个微观宇宙中构建起一种独特的结构。
然而,叙事却像流星划过夜空,不断穿越,没有固定的轨迹。剧情中不断的穿插出现小喇嘛的梦境世界,通过小喇嘛和雪豹之间的互动和关联,表达的是在没被现代文明所影响下回归本真,生活在藏地的藏民们和大自然雪豹和谐共处的生活。
《雪豹》这部电影没有再用导演惯常的慢节奏拍摄手法、以记者一行外来者驶入藏区作为开场,将电影是围绕着“雪豹误入牧民羊圈咬死羯羊”这一事件做快节奏开场,以僧侣、牧民、媒体和政府之间的对白为特点来展现现实中牧民的生活困境。
正常的生活状态一直在这个虚幻的空间里展开,人们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在背后,矛盾的种子已经被埋下,等待着最终的爆发。
就像一颗时限炸弹,我们早已预见了结局。这个故事是一场人性与权力、信仰与媒体、秘密与公开之间的交织。它是一个充满戏剧性和悬念的文学表达,深刻探讨了人类在压抑和表面之下隐藏的情感和欲望,以及社会结构和权力动态的微妙关系。
在这个特殊的空间里,每个角色都扮演着独特的角色,为故事增添了层次和深度,而最终的爆发则宛如火山喷发,将一切推向高潮。
关于导演
万玛才旦(Pema Tseden),出生于1969年,中国第一位开创藏语电影的导演,著名的藏族导演、编剧和小说家,其电影作品在国际电影界获得了广泛的认可。万玛才旦的职业生涯开始于文学创作,在职业生涯早期以西藏为背景的小说和散文出版《乌金的牙齿》《气球》《嘛呢石,静静地敲》《故事只讲了一半》等八部小说集,并在美国、法国、日本、韩国等出版,获得花城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等二十多项文学奖。
随后,他将他的文学作品转化为电影剧本,开始涉足电影行业。他的导演生涯起步于2005年,创作二十载,其电影作品有《静静的嘛呢石》《寻找智美更登》《老狗》《五彩神箭》《塔洛》《撞死了一只羊》《气球》,以及遗作《雪豹》和《陌生人》等共计11部长片,还有《草原》等若干部短片。
他的作品常常探讨藏族文化、信仰和生活方式,以及藏地与现代化社会之间的冲突和融合。他常常将自己的作品放置在中国西藏地区的背景下,以反映不同的文化观念和生活方式之间的对话。
其中电影《气球》最为观众们所熟知,这是一个充满信仰与轮回的故事,万玛才旦仿佛生活在一部自己创造的小说中。在他幼年的世界里,轮回与宿命交织在一起,就像纸张上的文字一样,逐渐构筑了他的人生旅程。
他的爷爷深信他就是家族中一位高僧的转世,这个坚定的信仰如同飘扬的气球,在他的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这个小男孩被迫承受着舅舅前世的期望,像是在无形的枷锁下成长。
然而,这个信仰也为他打开了通往知识和文化的大门,就像书中的一页页启示,逐渐勾勒出一个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在幼小的年纪里,他并没有其他的知识体系可供参照,于是他将这个信仰内化为自己的身份,仿佛自己的人生便是轮回的一环。
这个故事如同气球升上天空,飘逸而脆弱,是一个关于信仰、成长和自我认知的文学表达,将万玛才旦的个人经历与家族传承交织在一起,成为他独特的创作灵感。万玛才旦导演通过自己的作品探讨了文化、信仰、人性和现代社会等重要主题,为世界带来了对西藏和藏族文化的深刻理解。
最后的影片评价
影片整体不完整,总感觉意犹未尽。也许跟万玛才旦导演的意外离世有关,《雪豹》整体影片的叙事节奏比较零散,故事开头的记者感情线索,他与他的女友央金的感情戏和对白始终没有作用在主线救雪豹上。还有熊梓淇饰演的汉族摄影师王旭作为电视台团队中唯一外来客身份,也没起到什么拿着摄影机的观察者角色作用。
故事杂乱无章,涵盖了太多的议题,仿佛是一本交织着不同章节的书。
在这个故事中,牧民被迫面对野兽时,面临了两难的选择,是以暴力应对暴力还是选择宽恕和放生。原住民的生存需求与动物保护的理念发生了冲突,而人类对于自身高于动物的迷思也被探讨。佛教思想的实践意义也渗透在故事中。
在这个基础上,故事还通过角色的身份构建了公民、权力机关和媒体之间的复杂关系,使得原本松散的剧情在宏大的主题下显得不够成熟。中文台词的书面化,时不时出现的捧读强调,以及雪豹的CG形象的不真实感,都对现实主义影像产生了负面影响。这个故事让人感到遗憾,因为它未能展示出万玛才旦更深层次的影像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