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成就金狮奖得主梁朝伟:一个充满魅力的演绎者

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梁朝伟将获颁威尼斯终身成就金狮奖,对优秀作品无数的他的确实至名归。威尼斯电影节总监阿尔贝托·巴贝拉(Alberto Barbera)是如此评价梁朝伟的:

“梁朝伟,一个充满魅力的演绎者,穿越着一段非凡的跨国电影之路,其发展轨迹与全球电影的涌流脉动不谋而合。梁朝伟不仅把握了多样的角色,还将电视荧幕、流行文化以及艺术之光交相辉映于不同的文化经纬。他的声誉离不开与大师导演的长久合作,其中以他在王家卫的《花样年华》(2000)中那令人铭记的演出为最,正是这次演出使他荣膺戛纳电影节的最佳男演员殊荣。在亚洲各地崭获威尼斯金狮的三部佳作中,他的主演角色也旗帜鲜明地证实了他在作者电影中的核心地位——侯孝贤的《悲情城市》(1989)、陈英雄的《三轮车夫》(1995)以及李安的《色,戒》(2007)。然而,他的国际声望也与各类票房佳片息息相关,这些作品跨足不同的风貌、类型与语言,其中包括张艺谋的《英雄》(2002)、刘伟强与麦兆辉的《无间道》(2002-03)、吴宇森的《赤壁》(2008-09),以及漫威影片《尚气与十环传奇》(2021)。他被誉为他那一代重要的演员之一,始终保持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多面技艺,早在上世纪80年代他就因其卓尔不群的表现在香港成为了电影和流行巨星。他凭借独特的面貌,成为了一个横跨亚洲及全球的明星,将自己的形象永久地烙印在千变万化的银幕文化中,解构了传统男性明星的固有概念,并将深刻的情感表达引入他的每个角色之中。”

梁朝伟是用他的眼睛演戏,我们总是记得他的眼睛:快乐、恐惧、犹疑、愤怒、震惊、悲伤、歉疚等等情感都藏在这一双眼睛里。欣赏梁朝伟的演技成为我们看他出演的电影的一个原因,不管他是不是男一号,或者这片子根本就是个烂片。观众对他说有着深厚滤镜的。

从笔者个人的记忆中,看过的他的第一部电影是《倩女幽魂3:道道道》。爱上小倩的小和尚的眼睛是清澈的,《花样年华》和《2046》里的周慕云眼神性感,玩世不恭。《色,戒》中易先生阴沉狠辣,而在《春光乍泄》里眼睛也可以演出黎耀辉的寂寞,迷茫。还有两个角色特别安静,一个是《悲情城市》里的林文清和《三轮车夫》里的黑帮诗人。这两部电影中梁朝伟饰演的角色几乎一句台词都没有,据说两位导演都是为了梁朝伟修改了角色,因为他不会讲越南语或者闽南语。不靠语言,只靠眼神,肢体和表情,限制之中更见表演功力,也让他身上自带的某些疏离的气质得以显现。


首先谈谈更早的《悲情城市》。这部电影的背景设定在台湾光复后、国民政府迁台前的基隆。影片描绘了林家四子所遭遇的种种不幸,最终家破人亡,成为大时代中一个个不幸小人物的缩影。梁朝伟在片中扮演林家的第四子,林文清。他小时候因事故而聋哑,只能笔谈交流,本来默默开着一家照相馆与世无争的他最终也被政治迫害而死。

侯孝贤的镜头总像是在观望一件件事情的发生,镜头里的林文清作为一个聋哑人自然成了一个旁观者,却总是被卷入其中而无力挣脱。在一幕吃饭的镜头里:梁朝伟饰演的角色背对着我们,在其他青年谈论国事展望未来的时候他无所适从,而在他们痛骂国民政府的时候,他也格格不入。聋哑人也没办法没办法置身事外,他被卷入本省人和外省人的冲突和白色恐怖,梁朝伟用眼神诠释了角色的恐惧和挣扎。最后在得知妻子的哥哥不幸被捕后,文清给一家三口拍了最后一张合照,他的动作缓慢而庄重,文清和妻子神色凝重,不安的未来等着他们。本省人在苦难中一路隐忍,最终却只能四处飘零。


而在《三轮车夫》里,梁朝伟的格格不入更加明显,首先他太帅,太显眼了;其次他的诗人气质在黑帮里显得矛盾;他很少讲话,也近乎无表情,但他的内心都写在忧伤唯美的诗句里,这又和混乱肮脏的街头形成反差。

他逼迫自己的情人去卖淫,他焦虑地抽烟企图平静心情,游离的眼神,步履蹒跚,却返回去偷窥。他不断地重复着自虐的过程,隐藏真正的自己,和对情人的感情。梁朝伟用细微的动态去表现人物的变态和扭曲。他在屋顶面无表情地残杀欺负她的嫖客,而后在一个喧嚣的夜晚喝酒、香烟,将堆满的书画故纸的房间点燃,从人生的泥淖中挣脱。梁朝伟的表演冷静、克制、仿佛毫无痛快和愤怒,我们看到的只有人物的绝望。

最后一部电影可能有些离题,因为梁朝伟在其中饰演一个盲人——《听风者》。这部2012年的电影的评价并不高,似乎梁朝伟近十年里出演的经典电影不多,质量较好的电影还是13年上映的《一代宗师》,还是和老搭档王家卫合作,其他片子大都品质参差不齐。有人说梁朝伟为了钱接烂片,我们无从推测他的动机,但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近十年的梁朝伟总是在挑战一些没尝试过的角色。在演戏的路上,梁朝伟是个戏痴。


如果你看过很多梁朝伟的电影,你会爱上他的表演风格非常细腻。他能够用平静地塑造一个复杂的角色,表现情感的强烈波动,一次次的打动我们。而在戏外他大多数时候是隐形的,可以说梁朝伟的一生几乎全部献给了电影,他的成就远不止一座金狮可以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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